又是一年清明节
老婆大人让打的广告,说不打广告就揍我,我也没办法呀!还说没人买也要揍我,我好无奈!!!
我觉得,应该从4月2日的傍晚说起,当时我正在同事吴姐家里做客,手机忽然间响了,“花的心藏在蕊中,空把花期都错过,你的心忘了季节,从不轻易让人懂……”熟悉的歌声和悠扬的旋律,一时间响彻了整个客厅……
一、哥哥的电话
电话是哥哥打来的,我按了接听功能后,他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缓缓飘出来,萦绕我耳畔:“仕啊,你们厂里什么时候放假?阿表说,等你放假回家后再做清明,叫我打电话问问你什么时候放假。”老家人很少说扫墓,习惯讲做清明或者挂纸。
“阿表?是谁呀?”我有些糊涂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阿表是谁。直到听见哥哥说“黄加亮”三个字后,我才知道,哥哥讲的阿表是亮表哥——二姑妈的小儿子。2月8日小表嫂猝然去世,为了躲避二姑妈、亮表哥,我都不回家过年,独自一人坐火车到贵州遵义访友,旅行。
“嗯……”我略略想了一会,轻轻跟哥哥说道:“我们厂里大概四号放假。”哥哥告诉我,两家人一起给祖宗们扫墓,晚上在亮表哥家吃饭……即将挂断电话前哥哥叮嘱了我一句:“仕,不要喝太多酒。”这让我摇头苦笑不已,因为,面前还有满满的一杯白酒。若喝完面前的这杯白酒,那么,我将整整喝了一瓶白酒……当真有苦说不出来,邀请我到家里做客的同事吴姐只买了白酒,不买我爱喝的啤酒。大热天的,我不想喝白酒,偏偏还有个女同事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将她杯里的酒全部倒给了我。
我从吴姐家回到住处,已暮色苍茫。由于白天没有午睡,我躺在床上只看了一会书,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夜三更醒来,发现房间里的灯还亮着,随即起床关掉。然后,继续蒙头睡觉。一夜无梦……
二、无聊的班组聚餐
4月3日,阳光明媚的早晨,进车间上班没多久,班长突然提议晚上拿班费买酒买菜到同事邓家聚餐,其他同事纷纷叫好,唯我紧皱眉头,以致上班过程中一直沉默寡言。整个班里除了我是外地的,其他人都是南丹县的,其中,只有一个女同事和我一样,未婚。临近放假搞聚餐,我这外乡人自然不大乐意。况且,我一向也很不喜欢参加班组的聚餐活动,实在看不惯,每次到饭店聚餐时十几个人狼吞虎咽大半个小时后拍拍屁股回家的行为,或者每次买酒买菜到某个同事家里聚餐时也经常是吃饭时间不足一个小时,八、九个人就急着放下碗筷打牌打麻将,他们饭前则是打牌打麻将而迟迟不入桌吃饭。所谓聚餐,倒不如说,是大伙儿一起吃快餐。
如我预想中的一样,傍晚5点多钟,在同事邓家聚餐时吃饭时间不到一个小时,七、八个同事就急着放下碗筷打牌打麻将了,同事老钱可怜兮兮的望着我,我摇摇头,跟其他同事说有事,就离开邓家了。
我走在人流熙攘的街道上时,天边一片绯红,老钱可怜兮兮的样子一直浮现眼前——每次班组拿班费买酒买菜到某个同事家里搞聚餐活动时,年已半百且好酒的老钱经常是厨师,忙前忙后几个小时,结果他酒都还没得喝几杯,其他同事已放下碗筷打牌打麻将了。但能怪谁?
路过华星超市的时候,我到超市旁边的一家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接着,坐在超市门外一张供顾客休息的凳子上慢慢喝,想起往年与亮表哥的妻子小表嫂一起给祖宗们扫墓的情景,心里隐隐有些感伤,而低头沉思了一会,觉得人大多时候是愚钝的,常常是很多东西彻底成遗憾后才灵敏起来,懂得何谓珍惜。
“回了家后,一定要好好给她扫一下墓,上几柱香。”我心想着,回家给小表嫂扫墓时一定要好好跟“她”说一番话……
三、平淡的一个下午
清明节厂里放假三天,即5、6、7日三天。我们班组由于提前完成了生产任务,4月4日就已不用上班了。哥哥2日傍晚在电话里跟我约好4日等我回到宜州后再一起回家,然而,我4日下午回到宜州时哥哥3日早晨已带侄儿回家了,他租房里只有母亲一人。我拍着租房的铁门,对母亲喊道:“老奶,开门一下!”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以“老爹”、“老奶”称呼父母,我已忘记了,反正叫得十分自然,彼此间也少了些拘束,多了几分亲切。
“四儿,你回得蛮快的呀!”母亲笑呵呵地打开铁门,她事先已从哥哥口中得知我4日回宜州,因此见我站在租房外面并不感到惊讶。我进了租房过道,母亲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很是关切地问我:“四儿,你饿不饿?”我摇摇头,母亲仍笑着说:“刚刚我煎了一条鱼,只拿筷子夹了鱼的一些皮肉……四儿你拿鱼来吃啊!我就只拿筷子夹了鱼的一些皮肉吃,不像你爸吃什么东西时总是翻来翻去,让人看见了感觉恶心……”恐我嫌弃什么,母亲一而再地强调她只是拿筷子夹了鱼的一些皮肉。我感动时嘴角也有一丝苦笑,母亲的厨艺实在不敢恭维,她和父亲一样什么东西都是一锅煮(炒)的;且拿她煎的鱼来说,只放了些盐油,不放姜、辣椒、西红柿、葱花等配料。
我脱了鞋子放到鞋架上,走进房间后转头问母亲:“老奶,最近身体好么?在宜州住得惯吗?”母亲笑着回答:“身体好啊!就是前段时间挨感冒了两、三天,人软软的,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呵呵……我在宜州,感觉比住在家里好多了,再也不用跟你爸一天到晚吵个不停。”我点点头,继续询问母亲:“你身上的钱还够用吗?”
“够啊!够用了啊!你年前和过年时给我的钱还有很多,我就只是拿些去买药而已,不像你爸拿钱去打牌打麻将,上个星期他来你哥租房这里,跟我抱怨他没钱用,后来向我抱怨你哥一分钱都不给他。”我静静地听着母亲说话,心情显得有些沉重,对于好赌的父亲很是无奈。偏偏生于农村长于农村的父亲晚年时还尽想着,像城里有退休金的老人一样生活,用他的话讲,便是:“四儿,你每天固定给些钱给我,早上我起床后就到公园里下下象棋和打打牌,中午你们煮好午饭后就让一个人到公园里叫我回家吃午饭,下午我再继续到公园里跟人打牌、下象棋,准备吃晚饭时你们就到公园里叫我回家吃晚饭……”为此,我踏入社会的八年里没少受父亲的抱怨,而父亲永远不知道他的愿望比上天揽月更难实现。
“唉……”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拿出支烟抽,望着淡蓝色的烟雾于眼前慢慢腾升、消散,不发一语。恍惚中,听到母亲抱怨七岁的侄儿有时太淘气了,我连忙笑着安慰她:“我小时候不也是很淘气吗?现在大了,也很懂事了嘛!”母亲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笑着对我说:“我看,盘杰(侄儿)以后长大了比你哥还好说话。他有时也蛮懂事的,经常跟我讲‘奶奶,我长大了给好多好多的钱给你老人家用,买好多好吃的东西给你老人家吃。’比你哥会讲话,不像你哥一天到晚紧绷着脸,话都不多说一句……”我笑了笑,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哥哥在电话里对我说:“仕啊,今晚你在我租房住一晚,不坐班车回家了啊!明早黄加亮到宜州买些菜,到时你坐他摩托车回家。还方便些。”我想了想,就照哥哥的话做了,打算晚上住他租房一夜。
见我挂了电话,母亲随即开口问我:“四儿,你和你哥打算哪天做清明?”我回答说,6号,晚上在亮表哥家吃饭。“为什么晚上在你亮哥家吃饭?”母亲一脸茫然的神情,我于是向她解释:“两家人合做清明,去年在我们家吃饭,今年轮到亮表哥家了。”母亲才知怎么一回事了,对我说道:“四儿,大凤山我爸(外公)的太难去挂纸了,你和你哥不去也得,反正大凤弟(表侄)年年都去挂纸。”我没有赞成母亲的主意,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话是好,只好沉默不语。母亲也安静地坐在她床前的一张小凳子上,戴着老花镜,看摆放在床上《圣经》,一副很是认真的样子。也不知识字不多的母亲到底看懂了多少内容,自2005年夏天她加入基督教后,她每个星期天都会到宜州城里的福音堂听牧师讲课。
我拿手机上网,与一个笔名叫作“水银月亮”的文友聊天了一会,转头望着母亲,正好看到一抹斜阳穿过窗户,轻轻地落在母亲身后的地板上,黄灿灿的。母亲原已灰白的头发,在玻璃窗上夕光的映衬下略显微黄,我打量了母亲浑身上下一会,发现她夏天的衣服裤子都有些旧了……当我打算到百家惠超市里用信用卡刷几套夏天的衣服给母亲时,水银月亮文友劝我过了清明节后再给父母买衣服。她说,清明节里给老人买衣服不大合适。我虽然不忌讳什么,但最后还是听水银月亮文友的话了,决定五一节时再给父母买些夏天的衣服。
暮色四合时,母亲拿她的几件衣服到租房对面两百多米外的一条小水沟洗,我到城西市场买了四个豆腐圆,回租房吃完晚饭后依旧不见母亲回来,正要出门寻一寻时母亲回租房了。尔后,母亲晒完衣服,才开始煮她的菜,吃晚饭。九点多钟,母亲继续看她的《圣经》,我依旧拿手机上网,看春秋社团里的一些文章。累了,就改看一些电影。直到感觉眼皮沉重不堪了,我才熄灯睡觉……
四、又坐他摩托车后座上了
4月5日,拂晓时分,我就已睡醒了,抬头望出窗外,只见租房外面灰蒙蒙的,似有薄雾。想起小表嫂病时亮表哥打电话跟我借钱之事,我心里百感交集,打算天亮见到亮表哥后就把几百块钱给他,当作是一种补偿。但我却犹豫着,反复地问自己:“是不是买个‘大吉大利’的红包,把钱装进红包里后再给亮表哥?”这个问题还没想得清楚,新的烦恼已生——实在不知道和中年丧妻的亮表哥说些什么话为好,一想到2月份妹妹发给我的一条短信:“爸去亮哥家吃饭时候,看到亮哥一个人偷偷地哭了好几次。”我就感到心烦意乱,不大想面对亮表哥,只是这个清明节我再也不能逃避了。也是到了必须面对亮表哥和二姑妈的时候了。
7点多钟,朝晖斜斜照进房间,母亲絮絮叨叨地跟我说:“四儿,今天礼拜天,我要去福音堂听牧师讲课,不知道你亮哥是开两轮摩托车来宜山(州)买菜?还是开三轮摩托车?开三轮摩托车的话,到时我就坐三轮摩托车跟你们一起回家,要是开两轮摩托车,我只能一个人搭班车回家了。”我刚刚回答说,应该是开两轮摩托车的。亮表哥就打电话给我了,跟我说,他在他岳母家帮干些活,十点多钟时再到城西哥哥租房找我。
“知道了。我在我哥租房等你过来。”我点头应着,母亲见我挂了电话,便对我说:“四儿,我去福音堂了。天气热热的,我不回家了,反正我对清明节也不感什么兴趣,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很是理解似的,说了一句话:“你看着办吧!”母亲仿佛就是在等我这一句话,我一说完,她就提着一个布包出门了……我摇头苦笑了几声,重新躺回床上,一边拿手机看电视连续剧《平凡的世界》,一边耐心等待亮表哥到哥哥租房找我。
直到11点多钟了,亮表哥才来租房找我,见我手上提着不少东西和一个帆布包,笑着劝我:“仕,我们先拿你的东西去你嫂她爸妈家放,再去城中市场、大市场买菜,你说好么?”我点头说,也行啊。于是,我们先拿了些东西到九龙路口亮表哥他岳父岳母的杂货店放,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亮表哥的岳父岳母,二人长年累月经营杂货店,不挨什么风吹日晒,样貌犹如中年人,根本不像快要六十岁的人了。
离开杂货店后,亮表哥骑着摩托车驮我穿过大街小巷,四月的风也恣意地吹拂着我额前的头发,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的我却是唏嘘不已,而久远的一幕幕生活片段如蒙太奇般闪现脑海,最后一切又都聚集于一条羸弱的身影上,它的主人本该坐在这摩托车后座上的,却已去了另一个世界。可她活着时与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却使我铭记于心。
路过一个建行,我叫亮表哥停摩托车一会,接着,我从ATM上取了一千块钱现金,抽出三百块钱递给亮表哥,他并不推辞,我也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后来,到了城中市场我买了两只公鸡,把其中的一只送给亮表哥,另外一只拿回家里祭祖。我把公鸡送给亮表哥的时候,心里其实很想对亮表哥说:“亮哥你拿我买的公鸡祭奠嫂子一下,让她在天之灵保佑你平平安安。”然而,话到嘴边时却改口说道:“回到家后,你不要跟任何人讲我买鸡给你,也不要跟任何人讲我给了你三百块钱。”亮表哥频频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下午两点多钟,我们踏上回家的路。我坐在摩托车后座上,想起往年小表嫂和我们一起给祖宗们扫墓讲的一些话,心里黯然神伤了许久……
五、都觉得自己有些苦
从宜州城里回到家时,父亲、哥哥、侄儿都在老屋的堂屋里看电视。吃午饭时,哥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对我说:“仕,我们两个分一瓶啤酒喝。”我没有拒绝。或者说,心里根本就不想拒绝什么。第一杯啤酒我一口气喝光,第二杯啤酒却是分了三口喝完。也不是特别饿,加上锅里是哥哥从地里捡回来的野菜,颇苦,我喝完两杯啤酒就不动筷子了。起身,从沙发上的帆布包里掏出几包烟递给父亲。
父亲接过烟装进他衣兜里,笑呵呵地说道:“我最近挨咳嗽,都不怎么抽烟了。”我笑了笑,不揭父亲的短,只是叫他帮我拿一瓶高度白酒(厂里发的年货)给荣新大表哥。与此同时,哥哥也从冰箱里拿出一挂肉交给父亲,让他拿给荣新大表哥。父亲于是一手提酒一手提肉,戴着草帽,上荣新大表哥家去——5日这天,荣新大表哥家做清明,按村里的习俗,我们一干亲戚需买些东西去荣新大表哥家,不然,晚上不好意思到他家里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