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雨
老婆大人让打的广告,说不打广告就揍我,我也没办法呀!还说没人买也要揍我,我好无奈!!!
在无数文人骚客的笔下,雨是诗意的,在雨丝里饱含着一种淡淡的忧愁、思乡或者怀友的情感。
雨的脚步,像猫的脚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杜甫)。或者像一场春梦,来无痕,去无踪,“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秦观)。或者像春日空中的燕子飞过,“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或者像蛇在草丛上游走,发出沙沙的声音,“雨打梨花闭深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唐寅)。或者如狗拿耗子一般的游戏,匆促而戏谑,“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辛弃疾)。或者如猎豹追击羚羊,急促而狂野,“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苏轼)
雨来的方式不同,呈现的形象也是不同的。有时候觉得像一个含羞的少女,有时候觉得是一个开朗热情的姑娘,有时候觉得是一个沉静宽厚的少妇,再有时候是一个不管不顾的悍妇,再或者就是一个不依不饶的泼妇。
雨是多变的,既是身形,也是性格,更是一种行为的方式,总是让人揣摩不透。“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刘长卿)中的雨,像一阵浓密的雾,弥漫着,看不清,朦胧着,像一种愁情,浓得化都化不开。“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张志和)这种雨的身姿,是绵软的,婀娜的,像风摆柳一般的雨丝,让人觉得风华万千,美丽妩媚。“一雁下投天尽处,万山浮动雨来初”中的雨,像一个莽男子,咚咚咚地踩着大地,凶猛而狂野地走过来,将整个的山群,整个的天地都要摇撼起来,让人惊颤,让人害怕。
在雨中,能读到最美的诗,也能参透最深的愁,更能看到责任和担当。因为,雨带来了别样的美,也带来了危险和灾害。
还在“天街小雨润如酥”的时候,我们这些工务人就开始忙碌着,准备防洪的材料、机具,忙碌着去搜山扫石了。迎着“吹面不寒杨柳风”,在山间攀爬,寻找,查看,清除,孤悬在山间的岩石就是敌人,想办法去消灭这些岩石,把悬在铁路线边的威胁消除。
等到“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候,我们就枕戈待旦,准备和“雨”搏斗了。
雨,悄然而止,携着我们的睡梦而来;雨,放肆而来,踩着滚滚的雷声,跟我们宣战;雨,在我们正作业时突然而至,浇得我们浑身湿透;雨,也可能在我们还没进网作业时突然而至,终止我们作业的机会。雨,像一个精灵,无时无刻不在跟我们捉迷藏。
我们没有捉迷藏的心思。对待雨,我们是严肃的,也是认真的。雨情就是敌情,雨声就是战鼓。我们以“雨”为令,跟雨战,跟雨斗。雨是狡猾的,也是野蛮的,更是无情的。雨,却又是不能消灭的,某种程度上又是“不可战胜”的。
我们在雨中,摸索雨的规律,摸索雨的脾气,摸索雨的行走轨迹,然后布好控,静静地等待着,按照计划去出巡,检查,应急,处置等等。
今年是沪昆高铁贵阳到昆明段开通以后遇到的第一次防洪。我到现场工作的时间不长,对于设备,对于天气,对于不可预知的情况心中没有底。一条新的线路,能否经受住“雨”的攻击,能否确保高铁的安全?
最初面对雨情,是一个深夜,凌晨两点过。我的睡梦被电话搅醒了,“……安顺西至平坝南雨量超警戒……出巡……”
我一个激灵,缠绕在脑袋上的瞌睡马上就消失了。我赤脚下地,神情亢奋地拨打轨道车司机和工区工班长的电话。把值班人员的瞌睡搅醒,我立即套上衣服,拿起钥匙出门。在我下楼的时候,驻站防护员也下楼了。
一切都很忙。但是,不乱,不乱。我们的人员很快就来齐了,然后在库房里准备机具,将工机具带上轨道车。轨道车已经启动,等待调度命令出发。
雨还在下,我们乘着夜色,乘着依然持续的雨前行。一路行走,我们的眼睛就像雷达,不断地搜索着线路、线路两侧,桥梁、隧道。
正常。正常。正常。
轨道车缓缓而行,我们的眼睛顽强地盯着外面,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常。
正常。正常。正常。
从一个区间到另一个区间,在轨道车运行的过程中,雨渐渐停歇,但我们的巡查还没有结束。等我们查看了那段受雨浇透的线路,再返回工区,天色已经逐渐明亮起来。一个不眠的夜,在圆睁的双眼之下逝去,我们在“线桥设备正常”的报告中回到床上,抓紧时间休息,等待随时可能的其他意外。
当然,现场中的“正常”并不是一直眷顾我们。到了盛夏的七月,雨不仅是一场以后有个停顿,暂时打上一个句号,要等待一段时间才会有下一场。这个月份的雨,遮掩了整个天空,持续不断地下着。雨水从天上落下来,在地上开始持续地发威,在侵蚀着我们的线路,我们的设备。
不正常开始出现。我们忙碌着去处置那些“不正常”。某某地段,某某隧道,某某大桥。这些名词开始占据我们的大脑,开始折磨我们的神经。
这段时间,我们被现场,被病害,被隐患,被缺少的睡眠所占领。“我们”已经失去了“我”,我们像一台机器,不停地旋转,顽强地坚守着。为了坚守,原本不多的“回家”时间又被压缩了,见老婆孩子的时间更少了。
可恨的,我的胆结石突然发作,疼痛伴随着艰苦的工作折磨得我汗水不断地滴落。我觉得整个人都要被碾碎一般。解决身体的疼痛刻不容缓,我暂时离开了与“雨”,与“水”搏斗的现场,躺在医院里,接受医生的手术刀。
折磨我的胆割去了。
恢复了几天,我能下地了。我担心着工作,担心着那条也受着“雨”折磨的线路。在离开一个星期后,我又回到现场去了。
回到车间,我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晚上干活的时候特别害怕下雨,雨如果淋湿了伤口,就可能发炎,恶化。还有一个因素,食堂里也没有适合我吃的饭菜,我的恢复也变得很慢。一些人很不理解,暗地里说一些风凉话。我都置之不理,我觉得,可能我的存在对现场的工作和作业没有任何的好处,但我带来的是一种精神,一种坚守的态度。
一条新线所存在的隐患和病害,在“雨”的冲刷之下,渐渐暴露。我们的工作还在继续,雨的诗情还在继续,这条铁路的安全也还得由我们继续。
突然我想起苏轼《定风波》中的几句,“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雨,是诗,是词,也是一篇小说,或者一篇散文。雨,是喜,是忧,也是愁,是我们情感的寄托物。雨,是一种天气现象,也是我们的工作。
雨来了,我迎接,雨走了,我布置进行检查。雨的烦恼,是成长中的烦恼,是工作的烦恼,也是人生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