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记得那些久远的吆喝声
老婆大人让打的广告,说不打广告就揍我,我也没办法呀!还说没人买也要揍我,我好无奈!!!
曾经活跃在农村,走村串户的小商小贩和手艺人,那一声声憨厚淳朴的叫卖声,已经被历史的长河淹没,只能在记忆的深处,寻找那些久远的声音。
——题记
随着社会的高速发展,我也有幸地赶上了这个美好的时代,老百姓都过着吃穿不愁的富裕生活儿,还享受网络带来的福音,和各种各样的高科技产品,足不出户,能闻天下事,不管相距多远,打开手机,就可以和亲朋好友面对面的讲话,特别是购物方面,拿着手机轻轻一点,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人把需用的东西送上门来。
生长在五六十年代的我们,小时候可没有这么幸福,在那偏远穷苦的农村,想买个什么东西,一是物质缺乏,二是囊中羞涩,三是离街太远不方便,人们只能靠那些走村串户,沿街叫卖的人们,挑挑的,担担的,箍镥锅的卖蒜的,这些农村的艺人和小商贩儿来丰富人民群众的枯燥生活。
小孩子天生嘴馋,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那些货郎担儿,常言说:拨浪鼓村头响丁咚,无须竭力叫卖声。莫道双肩难负重,乾坤尽在一担中。
最常到我们村的货郎,是邻村的孙二伯,那可是十里八乡的“名人”,没有人不认识他。因为孙二伯小时候出过天花,落下一脸的大黑麻子,所以,孙二麻子就成了他的官称。
孙二伯为人非常和气,整天笑嘻嘻的,两眼眯成一条缝儿,因为相貌丑陋,挑了一辈子货郎担儿,六十多岁了,依然是光棍一条。
记忆中,孙二伯的货郎扁担两头儿翘,中间缠着厚厚的布条儿,一头儿挑着一个很深的黑色大箱子,一头儿是荆条编的大筐,大筐上边放一个四四方方象箱子盖一样的木盘儿,那时农村没有玻璃,就用一块干净的白布盖着商品,孙二伯挑着担子,扁担的柔性随着脚步的节奏上下舞动。
拨浪鼓咚咚,咚咚咚的清脆响声,打破了小村的沉寂,那些正在家里做活儿的妇女和小孩儿们,都知道是孙儿伯来了,大家纷纷走出家门,小村顿时沸腾起来,孙二伯把担子放在村中间的大路上,我们那里黑土地的路面,被人们踩的明光发亮,掉块豆腐都不会沾灰。人们围在了孙二伯的跟前,互相打着招呼,孙二伯笑眯眯的,不紧不慢儿打开他的百宝箱,把箱子里边一层一层的托盘儿端出来,把筐上的木托盘也端下来,把白布掀开,整整齐齐的摆在地上,哇塞!又增添了许多新商品耶!简直就象一个令郎满目的小商店,有梳头的木梳,有刮头的蓖子,有方的,圆的,带腿儿的,不带腿儿的,各种各样的小镜子,有大钢针,小钢针,绣花针,有丝织的缎带,各种毛线的花头绳,花卡子,花手镯儿,各种花型的手绢儿,花袜子,胭脂粉盒,雪花膏,搓手用的鳄匙油,绣花用的各种颜色的丝线,绒线和麻线,做鞋用的鞋面子,鞋口儿,纳底子用的针锥和上鞋用的锥子,手上戴的顶针儿,各种各样的扣子等,应由齐全。大姑娘小媳妇们叽叽喳喳的你挑我选,觉得每样东西都很想要,选来选去,知道自己口袋里的银子有限,只能砸砸嘴儿,那就拣最需要的先买吧,有的大姑娘把花卡子戴在头上,把头绳轻轻系在辫子上,拿着小镜子左照照右照照,爱不释手。
老太太们一听见拨浪鼓响,慌忙找出塞在墙缝里,缠成一疙瘩儿一疙瘩儿的头发,蹒跚着三寸金莲,一扭一晃的,拿来换几个钢针,或者再搭上两个鸡蛋,换一副打裹腿的黑布带子,左相右看没有毛病,就心满意足了。男人们则是看看烟袋锅儿,烟袋杆儿和烟袋哨儿,打火石和火镰子,顺便再买上两张大小镰刀和其他一些用具。特别是馋嘴的小孩子们,挤在大人中间,探出个小脑袋,眼巴眼望地看着托盘上的芝麻糖,和五颜六色的小糖豆儿,口水就提流出来,不停地仰着小脸儿,拽拽大人的衣裳角儿,指指木盘儿上的糖豆儿,被孙二伯看见,赶紧从瓶子里倒出一把糖豆儿,每人分几个,大人们觉得不好意思,再买五分或一毛钱的,小孩子捧在手里,高兴的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一边儿炫耀去了。
每次孙二伯来,母亲总会给我买个花手绢儿,或者花袜子,花头绳,香脂之类的,还有那粘爪子腻牙的芝麻糖,甭提有多骄傲和幸福了!
人们各取所需,买到了如意的东西,心里乐滋滋,姑娘们回家对着镜子,抹上香脂儿雪花膏,搽上胭脂粉,把买到的丝织缎带捏成两朵花儿,扎在双辫子上,头上带上花卡子,还真是十八的姑娘一枝花。
农村人每年秋麦二季,收湿晒干和储藏,家家都离不了大布罗小布罗,大簸箕小簸箕,大大小小的笆斗篮子,平时淘粮食,擦粮食,磨面都离不开它们,时间久了难免损坏,丢了又舍不得,就有一些聪明的农人学习修补技术,农闲的时候,一头挑着装着工具的箱子,一头挑着大筐,筐里装着粗的,细的,长的,短的,各种藤条儿,扁担头上挂着一簇一簇的篾子,那是这门手艺人的招牌,每到一个村子高声吆喝,缠布罗……缠簸箕……村上的人们都把自己用坏了的破布罗,破簸箕拿出来,师傅跟前堆得一摞子一摞子的。只见师傅不紧不慢,用精湛的手艺,该缠的缠,该补的补,把每一件都修理的漂漂亮亮,象新的一样,既为群众行了方便,节省了时间和银钱,自己也有了可观的收入和良好的信誉。
在那些年代,由于生活的贫苦,农民们很少有人能买起上好的餐具什么的,平时用的水缸,面缸,和面盆儿,淘菜盆儿,茶壶和茶碗儿都是用瓦质的(泥巴烧的),黑乎乎的,小孩子都说是尿泥碗儿尿泥盆儿,这些东西价钱不贵,一个大盆子才五毛钱,但不象现在的瓷盆儿,铝盆儿,钢精盆儿,那么结实,有时候和面用力大了,或者一不小心咣当一下,就报销了。为了满足农民的需要,当地专门有烧瓦盆瓦罐的火窑,那些技术人员制作出各种各样的瓦制品,一些会做生意的农民趁着农活不忙的时候,到窑上批发一挑子盆盆罐罐儿,茶壶茶碗儿,挑着走村串户,拉着长声,卖盆……卖罐……村上卖盆罐的人,用手托着盆底儿或者罐底儿,嘡嘡嘡地敲敲,只要不是破声拉气的,声音灵泛的就可以,那些孩子多的家庭,更容易打碎家什,不断的更新换代。
农村手艺最好的是那些补锅匠,农民们家家户户都是用的铁锅蒸馍做饭炒菜,有的使用时间长了,有的不小心锅铲碰到了,或者被东西砸到了,锅一烂就吃不成饭了,扔了吧,怪可惜的,就买口新锅,把旧的放那儿,一听到钉锅轱辘锅……的吆喝声,赶紧把破锅拎出来,补锅匠用焦炭生着炉子,拉着风箱,如果锅破洞大,那就在筐内,扒拉扒拉找一个合适的补丁,小心翼翼地钉在上边,然后把炼好的铁汁子浇在补丁的周围,再倒上冷水一激,用砂布一打,和新的一样用,如果只是裂纹儿,只浇点铁汁就行了。
小村上每天都有卖豆腐的,卖油的,卖菜的,修伞的,礳剪子锵刀的,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吹糖人的,一会儿吹个小猴子,一会儿吹个小人儿,又好吃又好玩儿。其次就是卖琉璃卟対儿的,一进村屁股后跟一群小孩子,一边看着人家怎么吹,一边叫喊着:琉璃卟対儿,只玩一会儿。
琉璃卟対儿五分钱一个,象玻璃一样透明,非常的薄,圆圆扁扁的,象个小灯笼,带一个长长的细管儿,非常好看,吹起来卟対儿,卟対儿的声音,清脆悦耳,那是一种技术性很强的玩具,需要掌握好气息,轻轻的一吸一吹,才能玩时间长,卖琉璃卟対儿的人,肩上挑着担子,手里拿了好几个,有黄色的,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轮着吹,故意挑逗孩子们的欲望,孩子们尽管知道玩不了多长时间,但终究抵挡不住诱惑,就想试试自己的本事,拉着大人哼哼唧唧,软磨硬泡的,好不容易给五分钱买一个,有的还能响两声,有的刚拿到手里,一下就把那薄如蝉翼的底儿就吹飞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大窟窿发呆。
乡村最有趣的是每年的初春,都会有卖撒账的(赊账)小鸡,撒账的小鸡孵化时温度掌握的好,相应成活率比较高,那些小商贩们挑着圆圆的竹篾大筐,扯着嗓子喊道,卖鸡娃儿……唠!谁要这撒账鸡娃儿!
一听见吆喝,妇女们,老婆儿们,手里拿着鞋底儿,一边走一边纳底子,小孩子慌忙头前开路,一群一群围着两个大圆筐,那个时候农村没有洋鸡儿和肉鸡儿,全部都是当地的小柴鸡儿,卖鸡娃儿的人把两个筐盖儿掀开,刚出壳毛茸茸的小鸡娃儿,有深黄的,浅黄的,纯白的,纯黑的,黑白相间的,酱紫色的,还有脊背上深色竖花纹儿的,像一群多色的毛绒小球球儿,噍,噍,噍的叫的像一台戏,一见阳光,有的忽闪忽闪扇翅膀,有的伸伸懒腰,可爱极了,卖鸡娃儿的人伸手往布袋里抓一把小米,撒在筐里,小鸡们都拃着小翅膀抢食儿吃。
农民喂小鸡儿,那是一年生活当中,不小的财政收入,平时的油盐酱醋,孩子上学用的笔墨纸砚,和生活中的琐碎开支,都来源于鸡子下蛋换的钱,所以人们都希望多买一些母鸡,少买点公鸡有过年吃的就行。老年人们一般都很有经验,拣那些抢食最欢的小鸡儿,这些小鸡都很硬实,胃口好长的也快,最主要的是拣一些头小身子大的小鸡,母鸡的概率高,挑来拣去,挑花了眼,有时候一直能挑大半晌,每家每户都会买上二十到三十只不等,为图吉利,都会买成双数的,卖鸡娃人的账本上记的密密麻麻。等到秋后小鸡开窝儿下蛋的时候,再来收账,那时候人们都会高高兴兴的卖了鸡蛋,打发鸡娃儿账。
随着时代的发展,那些挑着胆子走村串户,憨厚纯朴的叫卖声,和精湛的技术,曾经是农村一道亮丽的风景,装点着农民的生活,活跃着农村的气氛,如今已经被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只能印记在记忆的深处,每每回想起来,依然是那样的温馨,美好和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