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含已久的泪
老婆大人让打的广告,说不打广告就揍我,我也没办法呀!还说没人买也要揍我,我好无奈!!!
——那滴隐含已久的泪在寂静的夜里终于落下!
女儿的生日宴会上,他在她耳边悄声说:“你看我们的女儿多出色”。看着女儿在几个孩子当中像个骄傲的小公主,看着那兴奋的小脸洋溢的幸福,她欣慰地笑了。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曾经的隐忍。
在婚姻里,她是一个蚌,曾经的伤害是那嵌入她身体的沙粒,在她的内心里经过痛苦的磨砺和包容,终于被打造成了珍珠。她终于有了自己的价值,她终于为自己赢得了尊严……
现在的他们是让人羡慕的一家子。他说她和女儿是他的生命,是他的骄傲。他爱女儿甚至胜于她。
他端起酒杯对着她:“感谢老婆多年来为这个家所做的贡献,感谢你为我带来一个如此可爱的女儿。”
她却一下想起了曾经那屈辱的一幕,心内五味杂陈,有种想哭的冲动。
生下女儿后,她在他们家的地位一下就跌落了。等了几天的公公第二天清晨就回了老家,她婆婆用她听不懂的老家话一直在嘀咕着什么,而最让她没想到的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他,脸色竟也是阴沉的……甚至她的家人出钱请的“月婆”也被辞退了。
她不想她的家人担心所以一直隐瞒着。她的家人都忙,没办法来照顾她,只能时不时地过来看看,而她都装出快乐的样子。
她是剖腹产生下的女儿,本来按规定要三天后才能下床,可她在第二天就挣扎着起来了(致使后来伤口久难愈合),因为实在看不下去婆婆因为她的“麻烦”而阴沉的脸;因为同病房的人告诉她,她婆婆说她生了一个女儿还那么麻烦;因为同病房其他人的亲属老帮她这帮她那的,那种怜悯让她心里难受,她不是太想麻烦别人的人。
那一年的冬天是在南方少有的冷。天气骤变,几天的时间里一下就从十几度降到零下四度——就像她当时的心。
她一味地忍着。终于在第二十五天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伤口一直无法愈合的恐惧和疼痛;可能是因为产后严重变形的身材让她郁闷;也可能是因为孩子不明原因的啼哭让她心烦着急;或者根本就是因为一直的压抑让她得上了产后忧郁症。总之,那天傍晚,她因为孩子的喂养问题与婆婆争了几句。
然后,那天晚上,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回来了。也不知他母亲与他怎么说,他二话没说就把她从被窝里拉起来,边往外拖边说:“我们家不需要你这样不孝的人。”
风从打开的门上灌了进来,只穿着单衣的她打了个寒颤,不相信地看着变得陌生的他,心底一片苍凉,任凭他拉着到门外。?
她突然觉得讽刺。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竟会在她人生的最底谷,在她身体最虚弱的时候,让她在飒飒寒风中发抖。
她一直都是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几时受过这种羞辱?她当时真想直接从那楼上跳下去。
她也真想从此从他的生活中走出去。
她知道,只要她一个电话,她姐夫或哥哥就会马上赶来将她接走。她的家人本就不看好他,是因为她的坚持才让爱她的家人接纳他的,所以,她一旦走出去,有了家人的掺和,他们就不会再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也知道,以她的条件,或者不愁找不到条件更好的,只是她心里也明白,任何一种选择都有它的盈亏点,新的选择又会有新的问题出现。两个血肉之躯的磨合总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两个人能走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而分开更是一种伤筋动骨的疼痛。——所以,她总觉得,与其尝试未知的开始还不如墨守一种习惯并试图改进。
而且他们还有孩子,她希望她的女儿身心都是健康快乐的。
她想起已故的父亲总对她说的“遇事要冷静!”
她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最好睡上一觉想清楚了,明天再告诉我是不是真要让我走。我要走也是自己走出去,而不是被你拖出去。”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直到嘴里满是咸咸的血腥味,硬是没让泪水掉下来。
奉信中医的她知道,中医有个说法:女人在月子里不能哭,流泪会伤眼睛。她知道在没有人疼惜的情况下,她只有自己心疼自己。
?
第二天,她用冷漠的姿势拒绝着道歉。
中午,她的姐姐和嫂子又来看她,他不离左右,她看出他的惴惴不安和眼神中的哀求。她只字未提,就象什么事都没发生。直至现在,除了他们、除了当时旁观的婆婆,没有人知道。
他们后来也没再提起过,他不敢提,她不想提。他愧疚地弥补着,努力对她好,对孩子好。但他们都明白,那伤是一直存在着的,像一个隐藏的脓包,愈合的只是表面。
?
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常常会想起一个句子:“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她知道,只有自己才能救赎自己,没有谁会是谁的依靠。她知道,夫妻不过就只是两个合伙经营的股东,各自投入,也各自从中支取。
那时他之所以敢那样对她,是因为她把自己所有的积蓄借给了一个朋友,然后知道不可能拿回。虽然是她挣下的,但在他们的户头上,而且她当时没有了收入,他的家人怕她会成为负担。
而且那时的她:臃肿、憔悴、蓬头垢面、心浮气燥……她知道自己的样子的确让人爱不起来。
她知道只有工作,只有经济独立,才可以让自己找到自信和美丽。她知道在工作中的她,就有如穿上了水晶鞋,会散发出一种别样的风采。
?孩子一断奶,她就近乎自虐地减肥,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孩子一周多时,她就开始了她艰辛的劳作,收入不错,可是很苦很累,但她极少诉说。
她变得理性而冷漠,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内心还存有孩子气,她也希望可以在有个人面前像一个孩子。
很多人都羡慕她的幸福,因为他爱家、爱孩子。他对她的好,他的体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她笑得仿佛很满足,但有时会在心里虚弱地回应:“因为我值得。”
她觉得婚姻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不能分离。
他们与孩子是一个整体,她爱孩子胜过于一切!她告诉自己:只要孩子健康快乐,一切隐忍,便都值得。
她常常用“凡事再往最坏的地方去想”来对待自己的际遇。放眼四周,她知道没有多少婚姻是真正幸福的,她知道多少风光的表面下隐匿着的是怎样的假象。
哪一个婚姻里能够没有伤害?
哪一颗晶莹的珍珠后面不是一个伤害的过程?
据说,珍珠形成的过程是因为生活在水里的河蚌,于日常的生活中不经意让沙粒挤进去了,伤口的刺激让它不断地分泌出物质来疗伤、来减少疼痛,分泌物一层层地包容着那伤口,等到伤口愈合它的旧伤处就变成了晶莹的美丽。
而我们在惊叹着珍珠的美丽时,又有几人会知道它曾经经过了怎样痛苦的磨砺?会在意它曾经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