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正是抬头始
老婆大人让打的广告,说不打广告就揍我,我也没办法呀!还说没人买也要揍我,我好无奈!!!
1991年7月,我从高师毕业后在家“待业”。父母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民,却奔波着托关系,找熟人,指望我能分到县城里。一纸通知书却让我到离家百里之外的西山石河乡——连地名都很少听说过的穷乡僻壤去教书。那一段时间,我一想到要把青春梦根植在山野间,就万念俱灰。但望望母亲头上的白发和父亲佝偻着的脊梁,我擦干了眼泪,踏上了进山的路途。
经过5个小时的颠簸,我终于抵达通知上的小学校。五间陈旧的砖木大房斜卧在山沟旁,周边是光秃秃的石山和灰尘四溢的泥巴路。欢迎我的,只有四周此起彼伏的犬吠声。
学生报名前一天,学校开会安排我带五年级数学课和全校体育课。我想教导主任太欺负人了,明知我学的是中文,却让我教数学。会后,我对胡子拉茬、个头矮小的校长说:“我要求调课,为啥让我带体育课。”校长面无表情地说:“本来我校不缺人,局里非把你分来。我们又不缺语文老师;调课以后再说吧……”校长又低头办他的事去了,我气呼呼地甩门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第二天,我把发书、打扫卫生的事扔给学生去干,自己跑出学校散心。下午教职工开会时,校长对我大发雷霆:“自己不干,让学生搞得一塌糊涂,你还有没有一点儿教师的责任心?刚来就不安心,只知压马路。你明天不用上课了,去压马路吧!”一直被父母和老师宠着的我,难受过这样的气。我以嘲讽的口吻对他说:“你以为你们的泥巴路上有黄金,我会捡你们路上的黄金?我还没有那么贱!”会场上一时鸦雀无声,校长气得双手直打颤。话说完我就有些后悔,但想到校长这么不给面子,自忖不会在这儿就呆下去,翻脸就翻脸。不是冤家不聚头。我和校长以后隔几天就吵一顿。他责怪我不安心工作,我认为他把我看做眼中针、肉中刺,故意找茬。我们的关系越闹越僵。
有一天,我身上突然起了荨麻疹,痒得心似火燎。我想向校长请假,但又担心他不准许,就自己胡乱买了些药吃,花了几百元钱也不见效。实在受不了折磨,我才找校长去请假。他说:“这不是家里,一点小病就撒娇。你对学生没一点责任心,再这样,别来上班了。”我气急了说:“你没长眼睛吗?我这病是装的?管你准不准假,我都要走!”校长沉默了片刻,还是签了字。
到县医院一查,一声说病耽搁了,要住院。我想这又要向校长请假,向他低头,岂不要做贱人?于是拿上药品,赶回学校,一边上课,一边打吊针。那天,一声还未进针,我就晕了过去,醒来时,我已躺在了卫生院的床上。
住院后第二天,照看我的小李老师说校长老婆来看我了。我忙把头扭到一边,故意不理睬。我听见小李招呼她坐下,又说了我的病情,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突然,我听见一个柔柔的声音对我说:“真是受委屈了,18岁的娃儿,到咱这穷山沟里教书,也不容易啊,病了爹娘也不在身边。”校长夫人这番话触动了我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两行泪刷地沿着脸颊无声的滑落下来。这时,一条手绢递了过来,“别哭了,好娃儿,我家孩子他爸脾气倔。昨儿他给我讲了你的事儿,我说了他一顿。都是父母身上的肉,能来山里已经不简单,怎能让人家城里娃受这委屈呢!他叹了口气,便叫我早些来看你。”
听了这暖心话,我扭过头去看校长夫人——一个40多岁的农村妇女,眼神分外慈祥。我叫了声大婶。她接着说:“我家孩子他爸其实心肠不坏,可每年学生不够,教师也不愿来这山沟里。他心急啊!有时连饭也吃不下。你别怪他,他待你态度不好,是他的不是。你看,我们山里没啥好东西,上午我煮了些茶叶蛋,你就吃了补身体吧!再有啥委屈,你就跟我说,啊?”我的眼泪人不输又流下来。
病好后的第一天,我就到校长办公室,低着头对他说:“校长,以前是我错了,今后——”校长低着头摆了摆手说:“别说了,也怪我脾气不好,上课去吧!”就在我转身出门的时候,他又加上了一句:“注意身体”。
迎着门外的阳光,我的泪再次淌了下来;原来这世上许多的理解,许多的怨仇,只需要一点点爱的示意,就可以全部消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