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情缘
老婆大人让打的广告,说不打广告就揍我,我也没办法呀!还说没人买也要揍我,我好无奈!!!
当永和豆浆快餐厅在北京经营得红火之际,老板却把目光瞄准了石家庄这座城市,也许是外来人口多,人员流动性大的缘故吧,永和豆浆快餐兼具西餐和中餐的特点深受顾客的喜爱。
刨根问底,永和豆浆品牌创始人源于大陆的军人。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战败,一部分军人被迫逃到台湾,过着艰苦的生活,他们来到了一个叫永和的地方,那里有一条食品街,他们发现通过做小吃生意可以混口饭吃。但是他们当兵多年,哪里有什么吃饭的手艺可以拿出来?其中有个人回想起父亲曾经在老家炸过油条、磨过豆浆,他便凭借着记忆尝试着把这些做出来。
后来,这些军人根据当地人们的饮食喜好,把油条炸成一条长棍,样子膨膨的;把豆浆熬得稠稠的,趁热打在碗里一枚生鸡蛋;夏天,豆浆里放糖,冷藏;腌制了爽口的小咸菜免费吃,这小店很快火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永和豆浆做为快餐品牌回到了中国大陆。
我首次去石家庄找工作,正赶上永和豆浆新店装修,红色的墙上贴着大幅的招工启示,我应聘了服务员。实习期间,我了解到这里的厨师傅们都来自北京总店,分店由总店复制过来,包括装修风格,桌椅样式、颜色,食品种类,服务模式,工资待遇……,其中服务员是在当地招聘的。
老板是高碑店人,大哥是北京总店的老板,二哥负责石家庄这边的分店。这位二老板长得人高马大,皮肤黝黑,喜欢打篮球,清晨他在“石门公园”里矫健地奔跑、投篮。他原来当过中学的体育老师,脾气还不错,心态像阳光一样灿烂。他给我的感觉是个武夫,他不怎么懂得管理,做起事来毛手毛脚。印象最深的一次,他竟然守着明火换液化气罐,结果液化气泄露被点燃,他的整张脸被火包围起来,这下可好李魁钻了煤堆,被烧黑的脸部皮肤如同去了毛的猪脸,想起来笑到肚子疼。
老板对我印象很好,我虽然结婚时间不长,也算是个大人了,这餐厅里的职工都是没结婚的小孩子哟!他把我叫到身边说:“高伟,你当前厅领班吧!”他说话的时候很费劲,几乎只有舌头在动,我心里一阵刺痛,“好吧,老板,您好好养病,前厅的事务有我呢!”
做为前厅领班与后厨师傅们沟通的多起来,为了让服务员熟悉餐厅的菜品,经过老板同意,我们全体工作人员聚了一次餐,厨师傅把店里所有的食品做到极致,大家一起来品尝,然后评论每道菜的色香味。通过这次活动,我深刻感受到了每道菜每碗汤每种面点都是有讲究的。店内主打的油条有健胃的疗效,喝豆浆利尿、解暑。小笼包肥而不腻,馅是熟猪肉皮碾成的浆,每个包子里面放一大虾仁,第一口可以咬到,包子有多少折也有说法。
在老家的时候,做家常菜,调料除了酱油、醋、盐、糖、味精、辣椒之外,不知道还能放些其它的,比如菜里放咖喱,做咖喱鸡块,那黄色的咖喱酱提升了鸡块的咸鲜口味,微微有点酸。有种叫黑椒的调味品,炒牛柳,那黑黑的胡椒覆盖在上面,像满脸麻子的恶妇,吃在嘴里肉不油腻,满香的。快餐就要有快餐的特点,一勺炒菜,一碟咸菜,一份米饭,一小碗鸡蛋汤,当时是十元一份。一份盖浇饭十几元不等,最便宜的算是油条和豆浆了,三元钱拿下。
我想西餐与中餐最大的不同,在于咸淡。中餐一般咸口比较多,而西餐口味较淡,像刚刚从农村走出来的职工不习惯工作餐偏甜,要就着咸菜吃饭。在这里工作我们可以享受免费的豆浆喝,老板曾经打趣说,他要见证我们如何由猴子变成肥猪的。老板说对了,没超半年这帮干瘦的小姑娘,摇身变得白白胖胖,脸上的皮肤水嫩的像刚刚剥开的荔枝,我想那时候的我是青春年华里最俊俏的一段时光,我被豆浆滋养的白晳灵透,性情温柔怡然,姑姑看到我后竟然惊讶地说我变了个人似的。是啊,那豆浆养人啊,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我还保留着那时的饮食习惯,我喜欢清淡,喜欢菜的原色原味,喜欢米饭,喜欢喝白水,像豆浆一样的白。
都说石家庄是外来务工人员的聚集地,像我们餐厅的职工便来自全国各个省份,安徽人、河南人、内蒙人、东北人、山西人,四川人,我们一般用普通话交流,有时候也拽几句家乡话,引起大家的哄笑。有段时间我竟然忘记了自己是沧州人,在共同的语言环境下,我感受不到区域的差异。
只到有一天,那位专做小笼包的四川人找到了我,我不想描述他的样子,他比我大几岁,是一个没发育好的瓜。他操着那口带着四川味的普通话问我,“高伟,跟你商量个事?”我狡黠地笑笑“怎么,又求我帮你做小笼包?”他呲着牙,“今天,用不着你帮忙……”然后,他凑到我的身边,神秘地说,“高伟,咱找几个人合伙另外开家新店,你觉得怎么样?”
我开始重新审视他,他这人有心计,有抱负。他跟我说还有一位厨师傅想单挑,我们几个人团结起来,另起炉灶,自己做老板。他的一句话让我几夜无眠,真得要创业么?都是外来打工人员,在当地没有人脉,都是穷苦家庭的孩子,手里没有多少积畜,家里的每分钱含着父母亲的汗水,开店经得起赚经不起赔啊!
近段时间,我观察那位姓程的小笼包师傅,我发现他喜欢店里的一位女孩,那女孩长得个子高高的,头发长长的,面容娇好,小笼包师傅经常偷偷地盯着那女孩看,然后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我想他是在暗恋吧!他的自身条件,年近三十岁,身高不足一米五,先天性的哮喘病,总觉得不像个男人,怪不得单身到现在……
我一直在思考那句话,是否要独立开店,我看到烧伤痊愈的老板带着那张烧糊的脸在后厨紧忙活,节假日时期,他担心前台忙不过来,竟然把在北京教幼儿园的妻子招来,那女人用柔弱的双手把顾客的残羹盛饭收到垃圾桶,然后又去刷盘子洗碗,我提醒她这些脏活累活是我们员工做的,不用她来沾手,那女人说我们这些服务员天天伺候顾客也不容易,不都是为了餐厅越来越红火吗?她也是这餐厅的主人,她多干一点,职工们就轻松一点。
我迟迟没有回复小笼包师傅的话,一天,他说他要去天津为父亲过生日,我说这事挺好的,做儿子的要孝顺父母。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伤,他说:“高伟,你不了解我的家庭,我的父亲是继父,继父过生日我必须回去,我最自卑的是对不起母亲,到现在事业无成,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好无能。”我恍然大悟,他为什么急于开店当老板,他要做给父母看他是优秀的孩子,他不窝囊。
餐厅的老板是好老板,做员工的能为了一己之利把骨干挖走么?我很矛盾。
这些天,前厅出了个怪事,有一家三口人天天中午来餐厅吃饭,这些人穿的人五人六的,就是不结账,服务员把账单递给她,她便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北京号码,号码是北京大老板的,电话里老板说了几句话,那服务员便收起账单离开了。
时间长了,这三口之家引起我们强烈的烦感,她们和大老板什么关系,天天白吃饭。终于,有一次,我以老板不在为理由,坚决需要她们掏腰包结账,我发现那位道貌岸然的女人,脸色红一块,绿一块,我犀利的眼神像一把正义的刀子,在她们面前明晃晃的亮着。那女人不情愿的从包里掏出一百元丢桌上,阴着脸抬起了屁股。
从那以后,这三口之家再也没有来白吃饭,我们餐厅却迎来了大老板,大老板和二老板在经理室里私谈,我听到那大吼大叫的怒骂声,指责声。大老板因为我和二老板翻了脸。小笼包的师傅找到我说,“高伟,你闯了祸了,那女人很厉害,她是工商局的,跟大老板有很深的交情。”
大老板走后,二老板跟我委婉地说,“高伟啊,有些人咱得罪不起啊,大老板说的那句话我觉得在理,开业初期人家为咱的店也废过心,出过力,她高兴是吃,不高兴也是吃,为什么不打发她们高高兴兴的呢?”
临离开餐厅之前,我请二老板答应我一个请求,再开新店的时候提拔做小笼包的程师傅为厨师长,二老板不解得望着我,我知道他想留下的是我,我告诉他有些职工看似不起眼,但是有狼得野心,与其让他死于孤独的荒野,为何不给他搭建一个属于他的舞台,让他驰骋千里。
了却了我的心愿,我离开了餐厅,彻底在石家庄消失。
后来,我听说,我走得那一天,餐厅没有营业,小笼包师傅哭得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