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鱼
老婆大人让打的广告,说不打广告就揍我,我也没办法呀!还说没人买也要揍我,我好无奈!!!
黑鱼坞里,仔鱼群终于露面了。
两日前清晨,蹲守河滩半个时辰,老黑鱼浮出水面,尾随仔鱼游动,正举手投叉,一时心急,弄出响动,只听哗啦一声,成千上万仔鱼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我前功尽弃。心里沮丧透了。
今晨卯足了劲,非要叉住它。我头戴柳条伪装帽,前腿蹲,后腿跪,潜伏河边毛豆田里,离黑鱼坞有四五米远。鱼叉搁在岸边小树桠上,烁着凌厉的锋芒。做足准备,只等老黑鱼从仔鱼群里探头,随时掷给它一叉。
卵黄色的仔鱼群,如一团飘忽的云,在宁静的水面上下翻滚,密密麻麻;又如一张摇晃的米筛,簇簇拥拥,蹦蹦跳跳,噗噗噗吐出细细的泡沫,晨曦下散发着粼粼的光影。不用细瞧,老黑鱼一定隐匿在黑鱼坞下,或者潜伏左右两侧,守护这群仔鱼。恰如人类亲子,生怕幼仔遇到不测。
老黑鱼机敏、狡猾,但有个死穴:它沉潜黑鱼坞下,轻易不肯露面,但时间长了,气温上升,水下缺氧,必定浮出水面,啪啪吐气,伴游仔鱼群,不离左右。我得熬住时间,耐心等待,捕捉每一个投叉机会。
时候尚早,没有人声,没有鸟语,周围一片恬静。毛豆田里阵阵清香,沁入心扉,让人呼吸舒缓。我静心凝神,注视着水面,只等老黑鱼浮游上水面的那一刻。
仔鱼没有远离,在黑鱼坞周围戏水,相互激吻,欢愉快乐,一会儿闪到东边的水花生从,一会儿飘到西边的菱叶旁,一会儿又聚集近河的茭白边。来来去去,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视线。
河水清澈,影影绰绰看到黑鱼坞下尺许处,老黑鱼微张着嘴,横在那儿,偶尔摆尾,却无意浮出水面。奇怪的是,它今日落单,看模样像雄性,雌黑鱼没出现。或许已被他人叉去,进入腹中。
忽然,五六条小花鲢进入视线,嘴唇一开一合,晃悠悠游过来;一群小白鱼也紧跟其后,慢慢接近黑鱼坞,准备享用美餐,却没察觉眼前的凶险。鱼仔浮躁起来,快速闪避。这一切,老黑鱼看在眼里,尾鳍轻摆,抵近入侵者,欲发起攻击。不妙,小花鲢、小白鱼怯步,慌忙调头,游向大片菱叶,逃过老黑鱼的劫杀。
我看清了,老黑鱼确是条雄性,浑圆的身躯,如筒子一般;平扁的长头,后部稍隆;小眼睛居于头前半部,一眨也不眨,虎视前方;嘴巴圆钝,口裂稍斜,一会儿开合一下,吐出一口清水;细牙锯齿状排列于上下颌,侧齿坚利;尾部侧扁,呈灰黑色,背鳍长。一次,跟队里养鱼的叔公去下塘捞水草,他讲,黑鱼,是野鱼,个头大,生性凶猛,若河池有一条大黑鱼,会把鲢鱼、草鱼苗统统吃掉。正因为是河中祸害,他对叉黑鱼的,不管不问。
小花鲢、小白鱼逃走了。老黑鱼没有下潜,胸鳍轻摆,背鳍不动,霸道地稳在那儿,任由仔鱼群东游西逛。
河面,静默;岸上,静默。
我沉不住气了,欲举叉射击……啪啪啪,一只绿皮青蛙跳上菱叶,虎视眈眈,意图吞食仔鱼。稳住,不要贸然出手。我默默提醒自己。
老黑鱼听到动静,头转向青蛙,尾鳍一闪,靠近菱叶。
机会来了,又准备操叉,但它尾对着我,角度不佳,出叉恐要落空。心揪紧了,抿着嘴,屏住气,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敢弄出一丁点响动,等待转机。可惜,青蛙突然跃起,跳入黑鱼坞,老黑鱼箭一般射出,可怜的蛙,成了它的早餐。仔鱼群受惊,瞬间散尽,遁得无影无踪。
旭日,渐渐升高,光洒在水面。看辰光,上早工的社员快回来了,如果不尽快叉到这条老黑鱼,水栈又要忙碌起来,洗衣的,淘米的,提水的,还有河边菜园子浇水的,闹出一大堆动静,老黑鱼会领着仔鱼们隐匿起来,岂不又白狩?我心焦。
猛然发现,三三两两的鱼仔回到黑鱼坞里,又聚成一团云,飘忽在水草丛里,相互追逐。
有戏,只要黑鱼坞重聚,老黑鱼不会躲远。
果然,老黑鱼从水声下游过来,如守护神一般,伴在仔鱼群左侧,头朝向我,与我对峙。警惕的眼神,检视河边、岸上,搜寻危险。也许它发现毛豆从中有异,背鳍微动,身子沉稳,摆出一副随时攻击、逃逸的架势。也或许在试探我的耐心。
我握紧鱼叉竿,腿有点发麻,如同蚂蚁在爬,想动弹一下身子,但又不敢,怕弄出动静,惊走老黑鱼,只好坚持,屏住喘气,瞧它如何动作?
对峙,持续一袋烟功夫。
老黑鱼好像感到安全了,身躯随仔鱼群蠕动方向右转,与我视线成十字交叉。叉鱼的最佳角度,心里一阵惊喜!嗖——鱼叉脱手,闪电般射中老黑鱼胸腹部,哗啦啦,水面泛起一圈圈水花。
不好,老黑鱼负痛要逃。
噗通——我和衣扑下,抓住鱼叉竿,用劲将鱼叉摁到河底,潜下身子,摸到鱼叉头上挣扎的老黑鱼,五指抠进鱼鳃:
提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