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酒人生
老婆大人让打的广告,说不打广告就揍我,我也没办法呀!还说没人买也要揍我,我好无奈!!!
酒是辣的?第一次尝酒时留下的印象,如今想起来,我仍然会哑然失笑。
那天,父亲叫我去楼上的酒坛里用酒吊给他打一瓶酒下来,到如今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心血来潮地去喝那么一大口酒呢。那种辣喉咙的感觉,无论多少年过去,仍然记忆犹新。
那时候我根本不敢问父亲为什么酒是辣的。一直到过年,我才忍不住问父亲,为什么白得如同开水一样透明的烧酒会是辣的呢。父亲笑笑说,好的酒就不辣。
我真正的恋上酒,是参加工作以后,那时候,我的意识里已经烙下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江湖气概,认为酒是英雄豪杰行走江湖的不二法宝。其实,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工作之余,喝酒也变成了一门深奥的学问,这个学问就是劝酒与拒酒,有时候,我会围绕主题劝别人多喝酒,也会借口身体不适而婉拒别人的敬酒。尽管觉得这样喝酒少了一份雅兴,但若能有幸碰上一个酒品和酒量都很好的人,那真的会酒逢知己千杯少,甚至会一醉方休。
小时候,老屋楼梯的脚边有一只硕大的缸,父亲说那是爷爷专门用来酿米酒的,那时候,我没有问父亲什么是米酒,只是在心里惊讶,这么大一缸酒,得多少粮食啊!爷爷是一个爱喝酒的人,这是爷爷在我心中第一次烙下的概念,我没有见过爷爷,关于爷爷的一切都是听父亲说的。有时候,跟着父亲去山上锄草,坐在栗树下休息一会儿的时候,父亲会感叹着说,以前,这些山和山下的田都是我们家的呢,这些栗树是你爷爷种的,那片竹林也是你爷爷辛苦种下的,山上干的都是体力活,所以你爷爷的酒量很好。父亲的话,容不得我去怀疑,那只大缸和楼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酒坛就是一个明证。
终于,有一年冬天,那只大缸在母亲的手中鲜活了过来,望着满满的一缸米酒,望着大缸沿口下那一圈湿漉漉的痕迹,我仿佛能够感觉到大缸那份欢快的神情。
我问母亲,干嘛要酿这么多辣的酒呢。母亲笑笑,告诉我,这个米酒不辣喉咙,有时候还是甜的呢,只是有后劲。我摇摇头,不敢相信,只是听到母亲像是在和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米酒酿得好才开心呢,万一酿不好酒,这么多粮食,多心疼啊!”那时候,无忧无虑的我,根本不知道父母生活的不易。后来,母亲无意中说起,为了酿那缸米酒,她给我们吃了无数次的萝卜丝饭和番薯饭,如果酿不好酒,她不只是心疼那些米,更会心疼我们兄妹。
自从母亲那次酿出酒以后,我的潜意识中那些江湖豪杰大碗喝酒的场面总是在现实中展露无遗。父亲叫人来帮忙干农活时一遍遍斟酒的场景,过年时那种推杯换盏、吆五喝六划拳的场景,我不由得对当初那口酒入喉那份辣的滋味产生了动荡:难道这些人喝的酒是甜的?还是他们喝下去的酒是直接倒入了喉咙而减少了那种辣的味觉?
父亲叫我去缸里打酒的时候,我有好几次忍不住想喝一碗的冲动。
这种冲动一直到参加征兵体检结束,那一刻,我豪气干云地喝下了一碗啤酒,没有想象中那份难忘的辣,但是,啤酒那种涩涩的味道,第一次就让我觉得,这不适合男人喝。
参加工作以后,慢慢的,我就喜欢喝酒了,这种喜欢体现在酒场上面的来者不拒,而不是说我贪酒。我一个人几乎不喝酒,骨子里认为,喝酒喝的是一种氛围。
走出了山村,喝的酒自然就多了,这个多字,不光是体现在次数上面,更是体现在酒的种类上面,各式各样的酒,多种多样的酒,那些年,对于喝酒,我好像乐此不疲。
而真正意义上的喝酒,是在我去了内蒙,在那次酩酊大醉足足沉睡了一天一夜之后得到了升华。那次去内蒙古是参加创作笔会,面对着来自全国各地的诗人作家,站在北方广袤的土地上,感受着北方汉子大碗喝酒的豪放气概,我豪气干云地喝下了一大碗白酒,那种烙印在脑子里很多年的辣辣的滋味,再一次的顺着喉咙涌向我的每一根神经。
对于酒真正的认知,源于古龙的武侠小说,从小就喜欢舞弄拳棒的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爱喝酒的古龙,喜欢上了他笔下那些喝酒的场面,甚至那些喝酒的人物。
“酒之一物,真奇妙。你越不想喝醉的时候,醉得越快,到了想醉的时候,反而醉不了。”看到这里,想着自己第一次在内蒙古喝醉酒,那一刻,我也想不到自己会喝醉呢。
“不喝酒之后,别的倒也没什么,只不过觉得日子变得长了些。朋友却变得少了些……”我不赞成古龙那样的喝酒,哪怕喝酒的人内心都是孤独的,但我认为,孤独只是一种诗意的形式,就像某个夜晚我对月抒怀,只不过是一种自怜自艾而已。
“不管最后酒醒会多么消沉颓废情绪低落,在喝酒的时候总是快乐的。”那时候,最是喜欢把自己融入在古龙笔下这样的场景中,感受一份惆怅,感受那种欢饮意气风发、悲饮宠辱皆忘、快饮莲花吐艳、慢饮丹桂飘香的无限情趣。那时候,那些酒文化在我心中深深地种下了根,我不敢说自己温文尔雅豪放倜傥,但是,多年养成的酒品,如同母亲当年酿的酒尽管质朴守拙,尽管来自于山野乡村,但细品之下却清洌甘甜,如同简单中蕴涵着一份深意。
内蒙古那次喝醉酒是我唯一的一次,尽管喜欢古龙笔下那些人物喝酒的场景,但我不喜欢古龙那样不顾性命的喝酒,我认为他那样喝酒是酒里生、酒中去,就没有酒的情趣了。喜欢喝酒,自然明白有的酒适合风花雪月的场景,久而久之就会让人沉迷其中,这样的酒我不喜欢,我宁愿喝那些辛辣之极的酒,宁愿尝一口便面红耳赤,宁愿举着大碗狂饮,宁愿那份辣的滋味涌上心头,也觉得痛快非常。
“你若以为酒只不过是一种可以令人快乐的液体,你就错了。你若问我,酒是什么呢?那么我告诉你,酒是种壳子,就像是蜗牛背上的壳子,可以让你逃避进去。那么,就算有别人要一脚踩下来,你也看不见了。”《七种武器》里,古龙这段话让我感叹颇多。“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这一个愁字,一旦融入到了酒里面,又有谁能够借着酒消得了呢?千百年来,多少英雄豪杰,多少文人墨客,是曹操?是刘伶?是李白?是苏轼?是鲁迅?是古龙?是我自己?都不是!
于是,我在古龙的武侠世界里,品尝着美酒的味道。那份骨子里的浪子情怀,怎能少得了酒呢?我在古龙的世界里,看到友情的根就生长在酒里。“友情是一柄足以摧敌制胜的利刃,可以说它打遍天下无敌手!”喜欢喝酒的人,很容易在酒桌上交到朋友,这是我喝酒多年来得到的定论,哪怕奸诈如商场,我也碰到过好几位喝得开心了就什么都不是问题的真汉子。
是的,有时候,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就能够谈个不停的合同,在酒桌上喝得开心之际却会大笔一挥,会豪气干云地说:“就喜欢和喝酒痛快的人共事,做生意要的是长远,那样合作也会变得愉快。”
岁月静静地流,葱茏的时光里,温酒一杯,浅尝,便会醉倒在江南的烟雨中。多少文人墨客,都是在酒后诗兴勃发,如李白斗酒诗百篇,“五花马,千金裘,呼尔将出换美酒”,这位“酒仙”给我们留下了多少关于酒文化的典故啊!又如“每大醉,呼叫狂走,乃下笔”的草圣张旭,也是有了酒,才有了“挥毫落纸如云烟”的《古诗四帖》。无论是一醉三年的刘伶,还是有着“酒圣”之称的杜康,他们总是把酒流淌在血液里,不拘小节之外,成一种高雅之品,荡气回肠。
酒是一种文化,喝酒图的是一种氛围,兴之所至自然少不了弄盏传杯。也是在弄盏传杯之间,便有了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便有了秦昭王的平原十日饮,更有了项羽的鸿门宴,有了曹孟德与刘皇叔的青梅煮酒论英雄。而酒,从历史的长河,缓缓地流到如今,始终只有两种喝法:一种热闹,一种寂寞。
少了那种豪气干云的豪迈,如今的酒文化,却让我觉得多了一份遗憾。“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逢知己千杯少”,每一次喝酒,我便会沉醉于酒文化的厚重与悠远之中。古人饮酒是为了追求一种精神,他们讲究酒礼与酒德,讲究天、地、人的合一,他们注重饮酒的情趣,他们赋诗作令,升华了饮酒的内涵。
那些酒文、酒赋、酒诗词,奠定了“酒是中国文学的酵母”之说。“香乃酒之形,味乃酒之魂,触乃酒之体”,酒像女人,那个品字的美的结构,你没有经历过,就不会懂。
可想而知,在弄盏传杯之间,酒是一种情调,更是一份情感。所以,当我跟一群人推杯换盏的时候,是一种热闹的喝法,而当我孤独地左手拎着酒瓶站在窗前,吸一口烟,而后数着夜空中的星星,仰脖灌一口酒的时候,便少了一份情调,成了一种寂寞的喝法。很多这样的时候,往往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而泪在心里,眼中却没有泪。
酒能营造一种气氛,更能制造一种幻觉,有时候,我仿佛看到,自己拿过一坛酒,一掌拍开泥封,“咕咚、咕咚”灌下去半坛。“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一首王翰的《凉州词》,渲染出美酒的诱人魅力,诗句里那种狂热的气氛,那种酒文化产生的幻觉,给我一种纯粹的震撼。
喝了那么多年的酒,无论是母亲自酿的米酒,还是来自于澳洲的葡萄酒,从来没有一种酒烙印在我的脑海深处。而去年囡囡给我庆生的那个夜晚,朦胧的灯光下,那瓶她自酿的葡萄美酒,仿若我生命的血液。品着美酒的那一刻,我一下子明白了“为爱而生,也可为爱而死”这句话真正的含义。那时候,我想醉一场人生,沉醉在酒千年的穿行里,与心爱的女子一起喝酒,享受那种飞翔起来的曼妙。
突然想起,小鱼儿喝酒后会高兴地拍着桌子唱歌,李寻欢喝了酒能暂时忘记忧愁,花无缺喝酒之后也会变得冲动,我不由得感叹:人生在世,最乐处莫过于一醉也!
“只要是喝酒,就没有不醉的人。”古龙常这样说。
我也这样说。因为我喝醉过,尽管我只喝醉过一次。